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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年,有槐花飄香

獅城有沒有槐樹,不太清楚,不過沒關係。那些年的槐花還在記憶中飄香。

小時候,奶奶家巷口長著一棵老槐樹,不知多少歲了,奶奶說她嫁過來時就很茂盛了。這是幾條巷的會集處,也自然成了人們飯後七嘴八舌的地方。到了槐樹葉茂花繁,甚至很多人的中晚餐,都在樹下解決的,端個碗,揀幾樣小菜,拿個小板凳坐在樹下吃將起來,間或有槐花飄到碗裏,一口吃將下去,除了飯菜香,還有槐花香做佐料,日子倒也熱絡、詩意的緊。不似現在大門緊閉,鄰居碰面亦陌生。也許社會進步了,人與人關係卻淡化了,有時很困惑,這究竟是進步還是退步。

我們小孩是最愛槐花開的,一串串白色的花像風鈴一樣,風吹來,巷口如雪似玉,撒一地月光下的碎銀。其實這不是重點,重點是有口福了。那時是沒什麼零食可以解饞的,偏生如我等小孩嘴是不得閑的,越是缺少,饞性越大,纏著大人沒法,這時槐花可就是香餑餑了。奶奶會幫我等用竹竿勾下幾串,我們如獲至寶,迫不及待撕開花瓣,露出花蕾放進嘴裏一吸,一絲清涼涼、濕潤潤的甜,在嘴裏漫溢,沁入腑肺,回味許久,我們心滿意足的笑了,奶奶站在一旁眯著眼也笑了,是笑我們太容易滿足了吧,幾串槐花一下就把他們的嘴堵上了。原來生活就這麼簡單,小小的槐花就可以讓大人小孩都心安。

媽媽是手巧的媳婦,會把槐花翻個夠折騰出美味來,那可是巷子裏人的節日,再窮再苦的日子,這時都暫時忘了,你家出一把面,我家塞個雞蛋,他家拿一勺油,另一家包點鹽巴,沒有的就出力,這時的媽媽儼然是個將軍了,平日被奶奶指使慣了,這時才揚眉吐氣一回,做出來的槐花餅,自然香得讓每一位吃過的人不忘,口裏念叨小媳婦能幹的話,一直到槐花落盡。然後周而復始,小媳婦成老媳婦,又有別的新媳婦,人們的口福一直不減。

槐花成了大家的寶貝疙瘩,自然寵愛有加。但槐花盡了,人們失意時,特別是老少女人們,情緒低落好一陣,害得家裏的男人們都會低點聲吆喝,免得一不小心踩到地雷,那天的吃喝就耽擱了。而我們更是屏息,小心翼翼玩耍,不知道怎麼回事,只知道奶奶媽媽們有些走神,弄出太大聲響,會挨罵。奶奶曾說過:“槐花開的日子,是帶笑的。”現在想來,奶奶雖沒讀多少書,卻說了很詩意的話。

但是這樣笑聲有所收斂的時間並不長,要不了多久,男人們、我們都會鬆口氣,她們又會神采飛揚了。因會有另一種花代替槐花,撫平女人們內心的失落,美滋滋幾天,男人們也會被溫柔好幾天。而我們又可以撒野奔跑了,大人們全都笑了……

一直到現在,每當聽到組屋走廊上傳來孩童奔跑嬉鬧聲,總忍不住微笑,孩童該是這樣無憂的。生活無論怎樣,無論大人還是小孩,有時該是要多笑笑的,是槐花也好,或是茉莉花也罷,有了笑,一切就安好。

都說往事如煙,其實只要有人追憶,往事就不必如煙。在這個槐花又要開的季節,我又憶起那些年,有槐花陪伴的日子,還有那些花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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