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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夜零點一個驚悚鬼故事之錯字1

同樣是0:00。

  同樣是我們一天中最期待的時刻。

  湖南同學開始講了……

  因為陳少進的債主來自各地,隨著他們口頭流傳,爺爺能捉鬼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方圓百里。一時間很多人遇到奇怪事情又不能自己解決的,便提了一塊肉或者一袋水果來找爺爺幫忙。爺爺只要農田裏空閒了,一般不拒絕人家,除了水果和煙等便宜的東西,其他都不接受。忙還是會幫,貴重的東西決不要。
  這不,有一個人來找爺爺了。這個人不是別人,正是紅許村的村長紅大年。

  爺爺請他坐下好好說。村長不坐,堅決要爺爺先收下他提來的一個布袋再說。

  爺爺沒有辦法,拿過袋子,掏出一包煙放在桌上,說:“其他的我受不起,煙我留下,行不?”

  村長不肯。

  爺爺說:“那我煙也不要了。”說著要將煙重新放回袋裏。

  村長這才忙收回袋子。

  “什麼事?”爺爺拆開煙包,抽出一支遞給村長,又給自己燃上一根。這時的爺爺已經有輕微的肺炎,偶爾咳的嚴重。媽媽舅舅奶奶勸他戒煙,他答應了,但是只戒了一天。

  “我們村裏的紙錢都燒不好了。”村長紅大年撫掌說道。

  我們那一帶的居民,在七月初一到七月十七期間都要給亡人燒紙錢。有一句地方諺語叫:“鬼趕十七。”流傳的解釋是七月初一鬼門開,亡故的鬼魂會出來遊走。這時它的親人要給它們燒紙錢。到了七月十七,鬼門就會關上,鬼魂會在七月十六的早上都回去。所以七月十六的早上太陽還沒有出來時人們不要起床出門,因為可能碰到以前認識的“人”。

  我滿十二歲後,家裏燒紙的事情由我來幫忙。七月初一前,紙錢就要準備好。以前的紙錢是打了很多形狀像銅錢的孔的黃草紙,現在也有人買印刷的冥錢。除了紙錢,還要準備白紙,那是用來包紙錢的。

  就像寄信一樣,用白紙包好紙錢,然後在正面寫上亡故人的名字。如果死者是男性,姓名為紅某某,就寫“故先考紅某某大人受用”;如果死者是女性,不能寫名只可寫姓氏,如“故先妣紅母大人受用”。這幾個字要寫大一些,讓那些鬼魂容易拿到自己的那份冥錢。

  大字右下角要寫上“孝子某某敬”,這幾個字就要寫小些。然後在背面寫上一個大大的“封”字。這個“封”字是什麼意思,我也不知道。

  做完這些,還得另外包一包冥錢,正面寫上“分錢公差收”。據上了年紀的老人們說,這包冥錢不是給祖上“人”的,而是給分錢的官差用的。燒完的紙錢由這個鬼官差分給應得的人,工作類似現在的郵遞員。

  燒紙錢也要講究一些技巧。先用乾枯的草墊在地上,再將一包一包的紙錢放在上面,然後點燃乾草,引燃紙錢。

  燒紙錢時不能撥弄,要讓紙錢在燒成灰後還是一遝一遝的。這樣亡人收到的冥錢才是完整的。如果亂撥弄弄破了紙灰,亡人收到的錢就殘缺不全。並且紙錢一定要燒透,有些紙錢疊在一起的時候中間很難燒透,這時要靜心的等它燒透了才能離開。

  爺爺把燒錢的每一個要注意的地方都細細的問了紅大年。

  紅大年說:“我們都做到了啊。況且,我們不是一家兩家的紙錢沒有燒好,而是整個村的紙錢都出問題了!”

  “一個村的?”爺爺可能在點煙的時候沒有聽清紅大年說的話。

  “是啊。如果你說一家兩家的紙錢沒有燒好,那沒得話說。你說奇怪不奇怪?”紅大年緊張的說,因為七月十六之前不把這個事情弄好,會得罪先人。

  “以前有一個村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。”爺爺說。

  “真的?”紅大年不相信。

  “當時我不會這些方術,只是順路經過那裏,就聽說了這個事情。”爺爺回憶說。“那後來怎麼了?”我迫不及待問道。

  “後來他們那個村的所有人都做了一個同樣的夢。”爺爺說。

  “什麼夢?”紅大年怯怯的問。手裏的煙微微的抖,煙頭上的灰落在褲子上。

“夢見已故的亡人來討錢,說在那邊日子過得不好。他們的先人都說一樣的話。”爺爺有枯黃的食指和中指晃動香煙。爺爺抽的煙太多,中指和食指的關節部位熏成和過濾嘴一樣的顏色。實在沒有煙抽的時候,爺爺把比煙味還濃的手指放在鼻子上吸兩下照樣過癮。

  “什麼話?”紅大年輕聲問,學著爺爺晃動沒有煙灰的香煙。

  “不望節,不望年。只望子孫一吊錢。”爺爺說。

  “不望節,不望年?只望子孫一吊錢?”紅大年多餘的問道。

  爺爺點頭:“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做了這個夢,都聽到先人說了這句同樣的話。第二天早上談論昨晚的怪夢時,才知道所有的人都做了這個噩夢。”

  紅大年狠狠吸一口煙。煙頭的紅點驟然變得通紅。

  爺爺接著說:“後來,村裏的雞鴨豬狗都陸陸續續得瘟病死了。到過年,村裏沒有一家能吃上自家養的畜生的肉。我爹當時會方術嘛,就告訴我說,村裏的活物都被亡人拿走了,因為他們在那邊沒有吃的。”

  紅大年丟下煙用腳碾滅,緊緊抓住爺爺的手乞求道:“馬師傅,你可得幫幫我們呀。”

  爺爺面露難色。

  “怎麼?你可不能不幫忙啊!”紅大年抓住爺爺的手拼命的晃。

  “要處理這個問題確實很難。不是唬你。”爺爺說。

  紅大年呆呆的看著爺爺,等爺爺說出原由。

  “我估計你們村出的問題都是由於一種鬼造成的。”

  “什麼鬼?”

  “窮渴鬼。”

  “窮渴鬼?”

  爺爺吸了口煙,點點頭:“窮渴鬼,這些鬼是些沒有人燒紙錢的魂靈形成的,有的是因為沒有後代給燒紙,有的是因為後代不孝順。它們在鬼節沒有收到冥錢,就搶別的鬼的。我估計你們村出了這樣的鬼,不過現在不是很肯定,去了你們村看了我才能確定。”

  紅大年馬上接言:“那就請你快點去我們村看看啊。如果是這些窮渴鬼鬧事,再想對應的方法處理啊。”

  爺爺苦笑道:“不是說的這麼簡單的,窮渴鬼也算是一種怨氣形成的鬼,這種鬼要不搶錢也就算了,搶錢的就不得了,要抓這種鬼很危險。它敢搶別的鬼的冥錢,就說明這些鬼都是窮兇極惡的鬼,不比一般的鬼哦。”

 
  “要捉這種鬼,首先就得看見這種鬼。”爺爺說。可是誰都知道,鬼節出來撿錢的鬼一般是看不見的。因為只有血緣關係的人才給它們燒紙錢,所以這些鬼不會現形出來撿錢,怕嚇著還活著的親人,尤其怕嚇著小孩子。

  前面說過怨鬼不記得親人,但是沒有怨氣的鬼認得親人。怨鬼被怨氣衝昏頭腦,就像人喝醉了酒一樣。解開了怨結的鬼會恢復記憶,就如人醒了酒一回事。

  “看見這種鬼難嗎?”紅大年問道。

  “要看見不難,但是看見後很不好。”爺爺為難的說。

  爺爺說的不假。我們村原來有個年輕人學過一點點方術,經常在人家面前炫耀,說他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鬼。其他人本來是相信他有這個能力的,因為畢竟跟道士學了些時日,再笨的人也會些皮毛。

  在這裏提一下,有的地方說天生的陰陽眼可以看見鬼,那是沒有的事情。《百術驅》裏的文言文翻譯過來是這樣說的:陰陽眼並不是一種特別的方術,而是先天疾病的一種,主要病因是因為患者體內的五行偏奇,或五臟有先天缺陷。其症狀主要是沒有時間、地點限制的見到一些模糊的非人、產生強烈的幻覺;身體虛弱、容易招惹非人、患有先天的一些五臟缺陷。以上條件中具備四條以上的才是真正具備陰陽眼的病人。 有患有陰陽眼的人只要一天不擺脫,大多活不過三十歲。
當然了,醫學方面可能有另外的解釋,即使有也是從另一方面來解釋,本質相同說服各異而已。

  要想看見鬼,必須有一定的方術。

  那個年輕人把自己的方術吹噓得天花亂墜,別人自然不樂意了。有這麼厲害也應該低調點嘛,別人於是故意說不相信他能看見鬼。

  那個年輕人急了,一定要拉著別人見證自己的能力。

  剛好那時候正在鬼節期間,那年輕人說,你們不相信的可以派個代表,跟我一起看見這些撿紙錢的鬼。

  他們就推薦了一個人跟他一起看鬼。

  他們找了個紙錢還沒有燒透的地方,那個年輕人和那個代表一起在旁邊坐下,然後各人頭上頂一個蓋符,再一起念事先說好的咒語。

  “你看你看,它在撿錢呢。”那個年輕人給那個代表指出一個方向,似乎紙錢邊正有鬼彎腰撿錢。年輕人話剛說完,立即像被誰在後背上打了一棍似的向前撲倒在地,口吐鮮血。

  那個代表嚇得立即站起來逃跑,沒跑兩三步也“哎呀”一聲痛叫,踉踉蹌蹌的撲在觀看的人身上。

  可是眾人沒有看見另外的人碰到他們倆。

  那個代表驚惶不已:“後面有個長手短腳的人打我們!”可是當場的人沒有看見長手短腳的人出現。

  那個代表撩起衣服,背上果然一條紅印,像是被粗棍抽打了。眾人慌忙去扶那個年輕人,只見他兩眼上翻,已經斷氣了,撩起衣服一看,也是一條紅印,比那個代表嚴重多了。顯然他是被打死的!

  後來其他村裏也出現了類似的事情,也是一個學了些許方術的人向大家炫耀的時候被鬼打死了。

  爺爺告訴我,打死那些人的正是窮渴鬼。窮渴鬼搶錢的時候怕被人看見,所以發現有人偷看便手下毫不留情。

  可是紅大年不知道窮渴鬼有這麼兇狠,打破砂鍋問到底:“看見後怎麼不好?我只知道沒滿十二歲的孩子看見鬼了容易生病,可是你都五六十的人了。”

  爺爺沉默了一會兒。紅大年更加急了:“你是不是不想答應?如果是我一家的事,那我就不來麻煩你了,讓先人責怪算了。可是現在是我們一個村的人都這樣啊。我這個做村長的也是沒有辦法才來請你出山啊,馬師傅!”

  爺爺被他的話打動,扔了將盡的煙屁股,點頭說:“好。我答應去看看。可是不一定能幫上忙啊。”

  紅大年喜得站立起來,一個彈指將手中的煙彈出老遠,激動的說: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今晚就到我們村去看看?”

  爺爺點點頭。

  太陽在西邊的山口只剩一條劣弧,半邊天被染成美麗的紅色,雲彩被鑲上金邊,山頭的樹木也變得金燦燦如同隔世的仙境。我們去往紅許村的大路也鋪上一片金黃。我看爺爺滿是皺紋的臉,像珈藍殿的大佛一樣微閃金光。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情景。多年後的我仍懷念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。

  翻過兩個山頭,走過一個水泥橋,再沿著水田的田坎走了半裏路,就到了紅許村。首先迎接我們的是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樹。老槐樹長在一個陡峭的山坡上,因為有些松土垮了,樹的半個根露出泥土,根因為長期的曝曬變得和樹幹沒有區別,也生出樹皮。跟像一只用力的手抓住剩餘的泥土,跟下滑的趨勢作鬥爭,一副不屈不撓的氣勢。老槐樹枝葉茂盛,在晚風的吹拂下搖曳長枝歡迎我和爺爺到來。那段情景一直使我難以忘懷,我是個懷舊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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